沈阳
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导
采访、文｜李佳琪 编辑｜张孟月
校正｜吴政希 图｜由受访者供应
互联网软硬件技能发展逐步成熟，虚拟数字人家当随之进入了“爆发期”，科技巨子纷纭在虚拟数字人赛道投资布局。不知不觉，“虚拟数字人”已经走进我们的生活，在音乐会、阛阓、银行等场景，各式各样的虚拟数字人频繁地涌如今"大众的视野中。据统计，北京冬奥会期间约有30个虚拟数字人参与了冬奥会干系活动。
不过，目前虚拟数字人家当仍处于较为初期的阶段，隐私安全、法律伦理等一系列风险问题也随之而来。作为新生事物，大众对付“虚拟数字人”的认识也还存在不少空缺。
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导、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中央实行主任沈阳教授日前接管了《科技与金融》杂志的专访，环绕“什么是虚拟数字人？虚拟数字人家当是如何发展起来的？虚拟数字人有哪些社会代价？虚拟数字人带来了哪些新机遇？”等问题展开解答。
在专访中，沈阳教授谈到，虚拟数字人在人际交往、生产办法、传播模式等方面产生新的影响，虽然给网红主播等职业带来寻衅，但也带来新的职业类型与事情模式，极大解放人类生产力，而虚拟数字人能否走远，则取决于其社会代价。当前，虚拟人家当有很大的发展机遇，但仍存在开拓本钱高、AI情绪化不敷、交互场景单一、变现能力不敷等问题。
Q：请您向我们简要先容一下，什么是虚拟数字人？
沈阳：虚拟数字人是通过聚合科技创造的存在于虚拟天下，且具有类“人”特质的数字形象。它是元宇宙中自然人进行虚拟时空感知的紧张交互中介，是实现人机融生交互的组成部分，也是元宇宙的经济增值板块的主体。虚拟人与自然人、机器人共同组成了元宇宙的“三元”。
Q：2022年以来，我国多个省市出台人工智能、数字经济、虚拟现实干系的支持政策，这对虚拟数字人家当发展来说，开释出了若何的旗子暗记？
沈阳：从2020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和中心网信办提出“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研发运用”，再到2022年《“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方案》提出深化虚实交互体验，这一系列政策关键词的涌现表明，发展数字经济逐渐上升为主要的国家计策，国家对人工智能的大力扶持也促进了虚拟数字人家当的发展，未来各行业对虚拟数字人的功能需求也会进一步增加。
Q：您认为近年来虚拟数字人家当发达发展的背后有哪些成分驱动？
沈阳：前面提到政策对虚拟数字人的促进浸染，此外，还存在一些外部成分。
一方面如“元宇宙”观点的爆火，政府及企业对元宇宙赛道的积极布局，虚拟数字人作为“元宇宙”场景的入口，不可避免地在营销、教诲、医疗、政府做事等实体经济场景下产生多元化运用。另一方面，近三年新冠肺炎疫情使人肉身出行受到限定，推动了非打仗需求的发展，如虚拟发布会、峰会论坛、网上购物、直播短视频、在线教诲等带来的虚拟消费习气使得“非打仗经济”全面提速。从虚拟数字人技能本身来看，AI和虚拟数字人建模技能也发展到了一个基本可用的阶段，其带来的新型消费体验、营销效果、传播模式等匆匆使干系企业或媒体积极投资布局。
可以说，这是技能整合与场景数智化需求的“双向奔赴”，各行业在数智化场景须要更人性化的AI办理方案，而虚拟数字人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办理企业发展中碰着的一些问题。
Q：虚拟数字人技能迭代进展如何？
沈阳：初期虚拟数字人的研发以CG技能为主，存在制作韶光长、开拓本钱高、重复利用率低、面部表情不自然等问题。
如今虚拟数字人的拟人交互加速迭代，技能路径发展为CG技能、AI驱动和动作捕捉三大类，制作韶光和用度得到了一定压缩，虚拟数字人拥有真人或类真人的面部、表情和动作，运用范围朝新闻播报、数字员工、直播带货、教诲、客服等多领域扩展，呈现出B端、C端市场双线发力。
我们希望下一阶段的虚拟数字人能够从外不雅观的形态仿照，进阶到情绪的可交互，其外不雅观形象、互换能力、理解能力等能够更靠近真人，实现与人类高质量情绪互动。
随着未来AI能力增强，虚拟人的能力将超越自然人，“虚拟人”的实体化将带领我们进入一个自然人、虚拟人、机器人三者共生的社会。
目前，我们团队正在就三元一体化引擎（自然人通过该技能，实现自然人与虚拟人、机器人在形状、交互、行为、认知层面的一体化生存）作出技能层面的探究。
Q：虚拟数字人行业的现存痛点有哪些？
沈阳：目前虚拟数字人家当的紧张痛点有三：
第一是技能本钱高，比如开拓本钱、终端本钱和体验本钱仍需进一步压缩；第二是交互场景单一，目前具有AI交互功能的虚拟数字人紧张运用于咨询做事与公共媒体领域，此类虚拟数字人虽然已经具备沟通延时短、问后即答、措辞清晰、可实现24小时无休止事情等优点，但基于现有的人工智能技能，当前虚拟数字人回答内容多为预设模板的机器性回答，缺少针对性和意见意义性，在同一场景多次交互、多轮对话后难免会涌现答非所问或陷入去世循环的“尬聊”征象，不过最近ChatGPT技能取得了进步，这一点将有很大改进，相信2023年，这方面的技能将会快速运用于虚拟数字人；第三是变现能力不敷，目前虚拟数字人可通过直播打赏、录制单曲、广告宣扬等形式变现，紧张依赖人设营销，但由于当前技能条件下虚拟数字人开拓难度仍旧较高，它们更多仍是“活”在短视频和精修图里。Q：虚拟数字人的运用现状如何？
沈阳：虚拟数字人家当链的紧张运用处景涵盖传媒、游戏、影视、金融、零售等多个领域，个中做事类和身份类是核心运用领域。
在我们的调研样本中，虚拟主播、虚拟明星等偶像娱乐类虚拟人产品霸占76%，数字员工、虚拟助手等专业做事型虚拟人产品霸占24%。我们希望未来虚拟数字人更多运用于专业做事场景，在整体上解放人类的生产力与创造力。同时，我们也希望更多虚拟数字人能够进入C端消费市场。
Q：虚拟数字人未来的发展趋势如何？
沈阳：虚拟引擎技能的发展，虚拟数字人的功能指向将逐渐扩展，从普适化向个性化渗透，并将发展全新故事内核，终极成为元宇宙时期用户的交互中介。
未来虚拟数字人方案的利用本钱会逐渐降落，虚拟数字人的功能指向将进一步向C端扩展，
不仅有面向粉丝的虚拟偶像，还会进一步延伸出个性化定制的虚拟数字人，在儿童照料、适老科技、单身经济等领域拥有一片蓝海。每个用户都能拥有自己的虚拟化身，承担一定的功能分身或情绪陪伴角色。
未来，基于自然人、虚拟人、机器人的“三元活态”将成为元宇宙虚实融生、破维连接的载体与入口。虚拟数字人的社会代价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这个家当的存续与发展。
Q：元宇宙风口下，虚拟数字人又会如何发展？
沈阳：虚拟数字人作为元宇宙的触角，将逐步渗透虚拟天下和现实天下的更多领域，探索以虚拟人IP为中央向虚实扩散的元宇宙数智营销生态的可能性。
虽然由于当前XR、全息投影等呈现手段开拓本钱较高，现阶段生动虚拟数字人的呈现终端绝大部分以PC、移动真个电子屏幕为主，但已经有部分企业开始考试测验以AR、VR、全息投影和裸眼3D等办法令虚拟人与受众进行交互。
从移动互联网时期到元宇宙时期，用户将摆脱平台“孤岛”的垄断，须要更私域化的运用处景、个性化的叙事逻辑和三维化的独特表达。未来用户将从当下以平台为紧张媒介，转向以虚拟数字人为紧张媒介进行交互，带来新型数字消费体验。
Q：您认为虚拟数字人将给人类社会带来哪些社会代价？
沈阳：整体上，虚拟数字人可以极大地解放生产力。
对付消费者来说，虚拟数字人不仅可以参与到用户的生活中来，还可以办理很多现实问题，例如缓解真人手语主持人稀缺问题，成为人们的助理、朋友，乃至伴侣。
在商业领域，虚拟数字人可能会重构内容生产模式，提升数字内容生产效率和质量，助力品牌的产品宣扬和形象打造等。好的虚拟数字人乃至可以颠覆搜索领域，最近涌现了这个趋势。
虚拟数字人具备事情韶光无限制、出错率少、后期掩护本钱低于人工本钱等上风，能够替代一些根本的、大略的人工做事事情，为第三家当带来发展契机，同时可以将一部分人从根本做事型事情解放出来，去补充社会上创新型、多变型人才的空缺。并且，虚拟数字人家当还会衍生出一些新职业，例如捏脸师、虚拟服装设计师、职业中之人、调音师、运营官等，像一些捏脸师的月薪已经达到4万元的水平。
此外，虚拟数字人作为新型媒介，有助于跟踪、统计、剖析、仿照和展演个体、民族、历史影象，参与构建保存数字影象，这对非遗文化、文旅社藏等场景有较好赋能浸染。
Q：随着虚拟数字人家当不断向前发展，有哪些潜在的社会风险须要把稳？
沈阳：虚拟数字人所在的虚拟天下与互联网、信息工程、游戏、大数据、云打算等相伴，技能让虚拟数字人越来越像人，未来他们不但可能具有人的基本能力，在其他功能上也会有一定的延伸，乃至超越人类，因而虚拟数字人也会相应带来一些新的法律伦理问题。
例如，深度合成的边界问题，在大量抓取网络视频、图像的深度合成之下，肖像权的保护隐患已初现端倪。还有隐私安全的保护问题、公民身份的界定问题、虚拟数字人的“网婚”问题、网络统领权的困境等。
未来我们还要戒备可能由虚拟数字人带来的网络诱骗权责归属和消费者上瘾等一系列潜在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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